全球加速“去美元化”探索（環(huán)球熱點）世界焦點

2023-04-11 17:48:06來源：人民網－人民日報海外版

位于美國華盛頓的美聯儲大樓。

新華社記者劉杰攝

(資料圖)

連月來，全球多個經濟體密集推出新舉措，在跨境貿易和投資中加強本幣結算。專家指出，受美元風險因素影響及各國自身發(fā)展需求推動，全球出現“去美元化”趨勢。但當下斷言“美元崩潰”還為時尚早。未來，隨著世界多極化深入發(fā)展，各國在經貿合作中將產生新的支付結算機制發(fā)展需求，這將有望推動國際貨幣多元化探索。

多國與美元“拉開距離”

據《印度人報》網站報道，印度外交部日前發(fā)表聲明稱，印度和馬來西亞已同意用印度盧比進行貿易結算。印度聯合銀行等將為這項新機制提供支持。報道稱，此舉表明印度愿意采取具體措施實現其國際貿易“去美元化”。

嘗試本幣結算的還有其他主要經濟體。法新社近日報道稱，中國和巴西已達成協(xié)議，今后在兩國雙邊貿易中可以使用人民幣或巴西雷亞爾進行結算，不用再使用美元作為中間貨幣。巴西貿易和投資促進局在一份聲明中表示，預計這將降低成本，促進更多雙邊貿易和投資。

另據《東盟簡報》網站消息，東盟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近期在印度尼西亞舉行。會議的首要議程是討論如何減少金融交易對美元、歐元、日元和英鎊的依賴，轉向以當地貨幣結算。會上，印尼總統(tǒng)佐科·維多多還敦促其他東盟國家使用本地銀行發(fā)行的信用卡，并逐步停止使用外國支付系統(tǒng)，包括美國的Visa和萬事達卡等。

在此之前，歐佩克第二大產油國伊拉克也宣布了新的國際貿易結算措施。據路透社報道，伊拉克中央銀行2月22日表示，該國計劃首次允許用人民幣結算來自中國的進口貿易。此前，該國對華貿易一直以美元結算。伊拉克央行稱，新規(guī)定將改善伊拉克獲得外匯的渠道。

拉美地區(qū)也在行動。據英國《金融時報》報道，今年1月，巴西總統(tǒng)盧拉與阿根廷總統(tǒng)費爾南德斯宣布，兩國將就創(chuàng)建屬于拉美地區(qū)的共同貨幣進行準備工作，并將邀請拉美地區(qū)其他國家加入，以促進區(qū)域貿易、降低對美元的依賴。

近年來，全球“去美元化”呼聲日益高漲，包括發(fā)達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在內的主要經濟體紛紛通過創(chuàng)新跨境支付結算機制、簽署雙邊貨幣協(xié)議、促進外匯儲備多元化等辦法推行“去美元化”政策。

為繞過環(huán)球銀行金融電信協(xié)會（SWIFT）美元結算系統(tǒng)，歐洲于2019年初推出“貿易往來支持工具”（INSTEX）。2020年3月，歐洲同伊朗在INSTEX結算機制下達成首筆易貨貿易。目前，法國、德國、英國、比利時、丹麥、芬蘭、荷蘭、挪威和瑞典等國都已加入該機制。

2022年1月，土耳其與阿聯酋央行簽署一項價值640億里拉和180億迪拉姆的貨幣互換協(xié)議，用以推進本幣雙邊貿易。去年4月，以色列央行將加元、澳元、日元和人民幣首次納入其外匯儲備。此前，該國只持有美元、英鎊和歐元3種貨幣。去年7月，伊朗外匯市場啟動伊朗里亞爾/俄羅斯盧布貨幣交易。隨后，俄羅斯也表示，將逐步在與伊朗的貿易中放棄使用美元。今年1月，沙特也在達沃斯經濟論壇上表示，對以非美元結算貿易持開放態(tài)度。

隨著越來越多國家考慮與美元“拉開距離”，美元的全球儲備占比正在改變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數據顯示，截至2022年四季度，美元占全球外匯儲備比重降至58.4%，是1995年以來的最低水平。

美元資產的吸引力也有所下降。美國財政部數據顯示，中國、比利時、盧森堡、法國等美債主要海外持有者近期持續(xù)減持美債。據美聯儲數據，截至3月22日的一周，外國投資者持有的美債減少760億美元，這是自2014年3月來的最大單周降幅。美國財政部日前發(fā)布的報告也顯示，今年1月，全球至少有16個國家出售了美債。

多重因素共同作用

不少分析指出，美國濫施金融制裁，是全球“去美元化”加速的直接因素。

美國前助理財政部長保羅·克雷格·羅伯茨日前表示，二戰(zhàn)后，美國霸權一直仰賴美元的全球儲備貨幣地位，而美國近期的金融制裁證明美元已不再安全。美國《國際銀行家》雜志日前也報道稱，考慮到全球約1/4的人口都受到美國金融制裁的直接影響，世界各地的“去美元化”勢頭或許不那么令人感到意外。

西安交通大學經濟與金融學院教授崔建軍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，烏克蘭危機以來，以美國為首的部分國家啟動多輪對俄金融制裁，其最嚴厲的制裁手段有二：一是凍結俄羅斯半數的外匯儲備，總額約為3000億美元；二是將俄羅斯的主要銀行踢出SWIFT結算系統(tǒng)。這些嚴重違反自由市場經濟規(guī)則、將美元“武器化”的“不義之舉”，引發(fā)各國恐慌，成為當下全球“去美元化”浪潮的導火索。

美國不負責任的貨幣政策也迫使多國探索應對方案。崔建軍表示，去年3月以來，美聯儲結束寬松貨幣政策，轉向激進加息政策，造成國際金融市場動蕩。許多發(fā)展中國家遭遇嚴重通脹，面臨本幣貶值和資本外流。減持美元國債、推動外匯儲備資產多元化，實則也是這些國家為應對美國金融風險外溢的無奈自救之舉。

“美國操弄美元收割世界，不斷消耗美元的信用基礎。”崔建軍說，“多年來，美國利用美元既是美國主權貨幣又是國際儲備貨幣的優(yōu)勢壟斷地位，通過美元霸權謀取經濟利益和政治優(yōu)勢，嚴重透支了美元信用，促使越來越多國家開始‘去美元化’探索。”

對外經貿大學金融學院教授郭紅玉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，除了外部因素“倒逼”，新興市場國家發(fā)展的內在需求，也推動各國主動探索建立本幣交易機制。

“‘去美元化’符合世界多極化的發(fā)展趨勢。當前，新興市場國家日益崛起，拓展多邊和區(qū)域貿易合作的意愿不斷上升，在此過程中，必然產生對本國及區(qū)域內部跨境支付結算機制的需求。隨著這些國家對外貿易體量和支付結算需求進一步增長，立足本國貨幣支付的金融基礎設施也會加快建設步伐。”郭紅玉說，“除此之外，對區(qū)域內貿易往來密切和互補性較高的經濟體而言，使用本幣結算有著天然優(yōu)勢。使用本幣結算不僅能節(jié)省第三方貨幣的兌換成本，避免第三方貨幣匯率波動對貿易造成的影響，同時也有助于降低第三方貨幣數量波動等不可控因素。這是當下多國愿意協(xié)商達成雙邊貨幣協(xié)議的主要原因之一。”

貨幣多元化探索提速

隨著“去美元化”趨勢日漸顯著，有觀點認為美元霸權正在走向終結。美國經濟學家約翰·卡尼日前警告說，美元可能很快失去其“力量”，美元主導地位正日漸衰弱。美國《商業(yè)內幕》雜志也發(fā)文稱，美元在全球貿易中的霸主地位面臨“巨大挑戰(zhàn)”。

但更多分析認為，當下“叫板美元”為時尚早，“去美元化”進程仍需客觀看待。

美國投資機構卡森集團日前分析稱，美元作為世界儲備貨幣的主導地位短時間內不會改變，特別是在沒有強有力替代方案的情況下。

“當下，美元在全球貿易結算、各國央行外匯儲備、全球債務計價以及全球資金流動中的占比依然高居首位。雖然美元在全球貨幣體系中的地位近年來持續(xù)下降，但其世界儲備貨幣的地位恐怕難以被迅速取代。”崔建軍說。

“當前，美元依然牢牢占據石油與黃金兩大基石，全球市場在國際貿易結算、跨境支付與融資等方面對美元依然存在著較強的路徑依賴。”郭紅玉表示。

但與此同時，一些新的探索也不可忽視。日前，高盛在給客戶的一份研究報告中表示，加密數字貨幣的興起，促使全球中央銀行嘗試采用數字化貨幣實現去美元中心化。

早在2020年5月，瑞典央行就宣布，將使用錨定于本國貨幣的數字加密貨幣來支持金融結算，并以區(qū)塊鏈技術支持去美元中心化。去年2月，俄羅斯央行也宣布開始測試數字盧布。去年5月，日本央行發(fā)布報告稱，日本的數字貨幣計劃已進入第二次測試階段。此外，日本財務省和金融廳聯合幾家大銀行，計劃主導建立類似于SWIFT的國際結算體系。去年11月，埃及央行表示，埃及鎊將很快與美元脫鉤，同時啟動一系列貨幣政策改革，以便在外匯領域“去美元化”。

“一個多極的貨幣世界，或比想象中更快到來。”英國《金融時報》專欄作者吉利安·泰特日前撰文表示。瑞士信貸銀行在今年2月的一份報告中表示，有證據表明，全球各大央行正在分散投資，減少對美元的依賴。世界正逐漸走向一個更加多極化的貨幣體系。

“未來，國際貨幣體系多元化有賴于全球經濟的均衡發(fā)展。一種可能的前景是：美元繼續(xù)作為國際儲備貨幣發(fā)揮作用，但分量持續(xù)下降；歐元地位隨著歐盟推進經濟金融自主逐漸上升；亞洲國家隨著經濟實力進一步崛起，逐漸探索建立新的貨幣秩序，為國際貨幣體系多元化貢獻力量。”崔建軍說。

“貨幣的發(fā)展和貿易緊密相關。”郭紅玉表示，“一個強勁的貿易聯盟必然產生貨幣合作的內在需求。在這方面，歐元區(qū)是典型代表。歐元的誕生為歐元區(qū)成員國的區(qū)域貿易往來提供了貨幣便利，推動了國際貿易的發(fā)展。如今，擁有實體貨幣的歐元已經成為區(qū)域貨幣合作的高級形式，成為全球第二大儲備貨幣。當前，除了歐元區(qū)，東南亞、拉美等地區(qū)的經濟發(fā)展和貿易合作也正在不斷推進。未來，隨著世界多極化和經濟全球化深入發(fā)展，不排除這些區(qū)域可能會產生一些新的貨幣合作安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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